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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蔚榛院士:把心献给大地

通讯员:石廷修 陈丽霞 ;发布时间:2012-06-06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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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中一处不起眼的宿舍楼里,住着我们这次探访的对象——张蔚榛院士。尽管身体不太好,但老先生仍坚持当面接受采访。先生还是老习惯,衣着虽不是那么光鲜,但只要是出门或会见客人,他都会穿上皮鞋,打上领带,目光炯炯有神,透露着睿智。

已近90高龄的张老,刚刚经历了一场与胃癌病魔的生死较量,有着浅浅皱纹的脸颊上虽然缺少了往日的红润,却写满胜利的喜悦和自信。这位当年雄心勃勃的北大学子,沐浴了近一个世纪的风风雨雨。岁月不断改变着他的样貌和肌体,然而改变不了的,是他对大地永存的热情与坦荡的情怀。

一生追求卓越

张蔚榛说,他这一生总在不停地给自己加压,追赶别人。上“教会”学校时是这样,进北大后也是这样,解放后受国家派遣去苏联“科学院水利研究部”深造时更是这样。

在苏联,一切都要重新开始,重新学俄文和农田水利。有幸的是,张蔚榛遇到了一位可敬的师长——被誉为“水利土壤改良之父”的考斯加可夫教授。在教授的指导下,张蔚榛的副博士论文《灌溉对地下水动态的影响》得到了相当高的评价,被收进苏联科学院1959年出版的论文集。权威人士认为,这篇论文对灌区地下水的计算做出了重要贡献。上世纪70年代,著名数学渗流力学家、苏联科学院院士柯钦娜,在她总结的关于苏联数学渗流理论进展的著作中,还专门介绍了张蔚榛留苏期间推导的有关计算公式。

从开始研究农田水利那天起,张蔚榛走遍了长城内外、大江南北。中国农村的广阔大地,哪里经常发生旱灾涝灾,哪里的土壤盐碱化了,哪里的地下水资源缺乏,他就把探究的目光投向哪里,把跋涉的足迹留在哪里。

1972年至1973年,天津及河北地区出现了严重的干旱。为缓解旱情,当地农民大量开发深层地下水,造成地下水大幅度下降。水利部组织调查组前往了解地下水的开发利用和存在的问题。张蔚榛随调查组到天津做了初步调查,回校后随即组织了一个地下水科研小组,深入河北冀县、衡水等地,进行调查研究和论证。在取得大量的第一手资料后,他得出的结论在一次学术会议上发布,其观点引起了与会学者的关注:“深层承压水的补给很少,大量开采深层水,将主要运用含水层中储存的水量,而这部分水量和矿产资源一样,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我国北方平原地区应把重点放在开采深浅层的地下水资源上。”

当时,国家的政策是资助地方打深井。为此,张蔚榛找到了当地水利厅的一位副厅长,详细介绍了地下水的机理,并直截了当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张教授,您早说啊,我要知道是这样,早同意您的观点了。”副厅长倒也很坦率。

多年后,张蔚榛和他的同行提出的在北方平原应以开发浅层水为主的理论,被实践得到了证实。1978年,“华北平原地区地下水资源评价及开发利用”荣获全国科学大会奖。

张蔚榛投入很大精力的又一项重要工作,是黄淮海平原的盐碱地改良。他多次去山东、河南、河北等地,了解黄淮海平原重点试验区水盐动态的试验情况,进行试验点的抽水试验。当地一位村民动情地说:“他可是第一位到我们这儿来的大学教授,这位老专家简直是在拼命啊。”如今,盐碱地的治理已见成效,就连盐碱化最严重、寸草难长的地区也早已稻粱丰收。

1976年,张蔚榛带学生去河北衡水进行科学试验时,正遇上唐山大地震,他老家就在唐山,那里有许多亲人。但为了研究工作,他始终坚守在现场,指导抽水试验。试验获得圆满成功,受到生产单位的好评。试验结束他去探亲时,才知道哥哥地震遇难,已离开了人间。

当几十年的奋斗终于得到了众口一词的赞誉时,张蔚榛并没有满足,他又将目光转移到了节水研究上。78岁时,他又几次飞抵内蒙,进行河套地区节水的研究。

让学生走在前头

1955年,张蔚榛从苏联回国后,担任农水教研室主任。从此,他除了搞好日常的科研工作外,还竭力为我国农田水利专业培养人才。在他的指导下,我国第一个农田水利实验室建立起来了。1956年,我国开始招收研究生,张蔚榛成了首批指导农田水利研究生的导师。到了80年代,他又成为我国最先招收农田水利专业博士生的导师。

“在新的领域里,六七十岁的人很难再有大的创新,所以,我们要想方设法让年轻人冲上来。”张蔚榛常说,“要让学生走在我的前头,为他们成长提供条件。”

对于学生,张蔚榛宽厚而严厉,这一点,使他的学生对他又敬又怕。

一位考生报考张蔚榛的研究生,尽管考试成绩很不错,却未被录取。考生写信询问原因,张蔚榛不客气地告诉他,在面试时,你答不上来就答不上来,何必要东拉西扯,搞科学要的就是实事求是的态度。考生委屈地说,我以为多说一点,总是有说对的地方。张老师,我明年还考您的研究生。第二年,他果然又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考试,张蔚榛欣然接受了他。

认识张蔚榛的人都这样评价:“他是位学识渊博、治学严谨、很有名望的学者,也是位品德高尚、可亲可敬的长者和良师。”在培养人才中,张蔚榛总是不遗余力,为青年人早日成才创造条件。在研究过程中,他与大家一起讨论,平等相待。大家也都乐于向他请教。

如今,张蔚榛除了培养大批本科生外,还重点培养出了20余名硕士、14名博士,他的不少学生活跃在国内外学术界,有些还成为学科带头人,取得了国内外颇具影响力的科研成果。

张蔚榛十分喜欢和年轻学子交流。他时常利用各种机会,勉励学子们要“学会创新,为国贡献”。他常说,“学生首先要知道学习是为了什么,不光是为了生存,还要为学校、为社会做点事。学习不光是学习科学知识和历史文化知识,还要懂得创新和超越自我。不论将来做什么,只要能为国家做出贡献,你就已经成功了。”

站在荣誉背后

通过长期的野外实地调查和室内试验研究,张蔚榛在许多方面都有独特建树—— 建立了正确的地下水资源概念,在地下水非稳定流计算方面,提出了新的计算公式和研究方法,特别是对给水度的研究,提出了全新概念。在我国首先应用势能理论研究饱和—非饱和与土壤水运动及溶质运移问题,并取得了开拓性成果。他还是我国应用动力学观点研究溶质运移问题的倡导者之一。 张蔚榛和他的科研组先后完成了国家重大攻关项目和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等20余个,不少研究成果达到国际先进水平。他主编专著3部,参编教材多种,其中《农田水利学》获全国优秀教材特等奖,发表重要学术论文50余篇。

张蔚榛在国际学术界也享有较高的威望。他主编的专著《地下水潮稳定流计算及地下水资源评价》参加了国际出版博览会。除曾担任国际灌排委员会委员外,还是第12届和第15届国际灌排会议专题专家组成员、第42届执行理事会学术专题报告人。作为世界银行的咨询专家,他参加了多项世界银行对我国贷款项目的咨询工作,并提出咨询意见,为我国获得世界银行贷款做出了积极贡献。

上世纪50年代,张蔚榛加入中国共产党。谈到一生的荣誉和成就,他几次纠正记者:“谈不上成功,只是有了一点成绩。”他总说,自己只是做了一些修修补补的具体工作,而那些长期在野外搞实践的中青年学者,他们付出的更多,更应该得到奖励。

由于年事已高,张蔚榛已不能像年轻时那样跑生产第一线参加调研,但仍十分关心水利科学技术的动态和生产事业的发展。

2003年,水利部制定了一个“地下水超采区划分准则”的行业标准。看了初稿后,张蔚榛觉得有点问题。于是,他在家花了10多天的时间,以他30多年的学术积累,写出10多页修改意见。水利部编写组后来接受了他的意见,对这一关乎我国水资源持续发展和利用的标准进行了修改。

南水北调工程被誉为我国华北地区用水的“救星”,但它主要是解决城市工业和生活用水问题。这一地区农业生产用水怎么解决,一直成为张蔚榛高度关注和担心的问题。张蔚榛在很多场合不断呼吁,如不及时采取相应措施,华北地区地下水超采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位豁达、心胸宽广的老人,在生活中的其它方面也一样丰富多彩。“年轻时我喜欢踢足球,而且踢得不错,中学和大学时代都是校足球队队员。另外我对各种文艺活动都感兴趣。”张蔚榛说,如今他对仍京剧情有独钟,有时,还能字正腔圆地哼两句《空城记》。

对于一生打交道的土地,张蔚榛更是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他不知疲倦地在这块挚爱着的土地上耕耘着。宽厚的土地也给了他回报,由于他在农田水利和地下水资源方面的杰出贡献,74岁那年,张蔚榛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

“如果再让我重新选择,我还会走这条路。”是的,生命因执著而雕刻出了成功,盛装着历史、现实与未来的大地能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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